前言:本文為卷島生日賀文,不過不是喜劇。

  不知道從什麼時候開始,峰ヶ山出現了妖怪食人的傳言。
  一開始大家都相信這只是純粹的都市傳說。但峰ヶ山鄰近的傳統自行車名校總北高校,陸續有學生在那裡練車時失蹤,明明並不是多麼高聳寬廣的山,也幾乎沒有原始林存在,但無論警方佈下多少人力搜索都無法尋回失蹤學生。那些失蹤的學生無一例外,都是總北當屆最優秀的爬坡選手,學生們之間盛傳著「神隱」的說法:
  那些最親近山坡的,在山上速度最快的學生們,被山神所寵愛著。峰ヶ山裡居住的神明,會把自己中意的學生帶走。
  無論是人類的犯行還是神的惡作劇,束手無策的警方最後選擇封鎖了峰ヶ山。曾經風光一時的公路車賽峰ヶ山ヒルクライム被迫停辦,總北高校放棄了十數年來傳統的練習路線,另闢蹊徑。至於失蹤的學生究竟去了那裡,誰也沒能給出答案。

  睽違十數年,因為一些機緣回國造訪高中母校的卷島裕介,聽說了這個神隱的傳言。
  那些小了他十數屆的後輩對他們那時的歷史已經毫無概念了,對於這曾經寫下峰ヶ山ヒルクライム最快記錄的前輩也未曾耳聞。總北自行車社是IH常勝軍,從那一年開始拿冠軍的對他們而言並不重要。他們聽說卷島是當年爬坡的王牌時,千叮萬囑他不要去峰ヶ山,似乎把這都市傳說當作現實,一點都沒有高中男生面對怪力亂神時應有的不屑。
  那天晚上卷島給家人留了信息,單獨騎車來到了峰ヶ山。
  他並不是來驗證謠言的,他絕非什麼科學的盲信者,也不是好奇心作祟。不如說他已經知道這個都市傳說的真相,所以只是來這裡見一個舊友的,一段被他遺留在故鄉的初戀,一個他曾深深傷害過的人。
  山下的巡警見他入山立刻吹哨攔阻,但他輕巧地抬著車翻過圍欄,當他開始騎車之後,這世上的任何人都不可能再追上他了。他以古怪的角度搖晃著抽車,倏地一團黑影罩在他頂上,他揚起頭,那是他此生未曾見過的巨鷹,配合著他的速度振翅。
  他朝著空中笑了。「對不起,來晚了。」
  對不起,丟下你一個人。讓你久等了,讓你一個人寂寞了,讓你離鄉背井來到這裡定居。
  空中的巨鷹嘯鳴了一聲,旋飛而下。

  峰ヶ山山腳的巡警騎著自行車循著荒廢蜿蜒的山路找到卷島的時候,他血肉模糊地倒在地上,自行車停放在欄杆邊,簡直像是停好車在休息的時候遇襲的。屍體上有一隻半人高的巨鷹正在啄食半耷拉在地上的內臟,深夜山林的寒氣裡漫延著濃厚的血腥味。
  受驚的巡警掏出防身的槍枝,扭曲著表情,一面慘叫一面瘋狂地朝巨鷹攻擊。老鷹不閃不躲,像是世上沒有其他生物一般繼續享用地上的屍體,直到牠自己因失血過多,動彈不得為止。老鷹的頭靠在卷島的肩上,像互相依偎的戀人,相擁著死去一般。
  卷島的屍體突然化作無數隻蜘蛛,在山林中散開消失。
  無法理解眼前所見是夢是真的巡警,翻了白眼昏厥過去。醒來之後他發現自己人在駐守的屯所之中,下崗後他嚇出一身病在家中高燒三天,到死前都不敢向任何人提起自己那夜所見所聞。
  是夜,峰ヶ山群樹凋零,草木枯萎,飛禽走獸俱滅,全山佈滿無數大小蜘蛛,數十年間生物不近寸草不生。人們傳說有人殺害了峰ヶ山的山神,峰ヶ山從此被詛咒,數十里內杳無人跡,成為一座死山。


與本篇無關的おまけ1:
  「卷ちゃん,這裡這裡!」
  聽到這呼喊聲的瞬間,已經快走到約定地點的卷島裕介還是反悔了,想馬上掉頭裝作不認識眼前的人,正準備說出口的「對不起,來晚了」也硬生生嚥了回去。眼前的男子穿著今年秋天流行的混搭風,品味明明稱得上時尚,頭上卻不知為何戴著粉紅色髮圈,手上還拿著一束白玫瑰,惟獨這點跟高中時代無二,卷島心中暗暗嘆了口氣。
  「卷ちゃん!」男子等不及似地撲到卷島跟前,指著自己擺出定番的耍帥姿勢,「太慢了,已經好幾個路過的女孩子被我的魅力迷倒了,你再不來她們就要來跟我搭訕了,我可不能讓我的女粉絲傷心呢。怎麼樣,很期待吧,跟我睽違這麼久的約會!我可是超~級期待的喲,準備了超豪華的行程…」
  「等等,東堂。」卷島忍不住打斷眼前過度興奮滔滔不絕的男子,「你手上那束花是怎麼回事?」
  「啊,這個嗎?本來是要買來送你的,不過這怎麼看都是跟我比較襯對吧~所以這個我決定自己拿回家了。」
  「這算什麼啊。」卷島搔搔頭。雖然自家戀人自戀超越常識也不是一兩天,但每次仍是讓卷島不知該從何吐嘈起。
  「不過我準備了絕對跟卷ちゃん比較襯的東西喲!」卷島無奈地看著東堂翻找外衣口袋,不知道眼前的傢伙又在玩什麼花樣。然後一個深色天鵝絨的小盒子遞到自己眼前。
  「…盡八…!」卷島接過盒子,裡頭是式樣簡單的銀製指環。沒有多餘的裝飾但作工精緻富設計感,卷島身為富家子弟,這對他來說談不上奢侈品,但也因此他理解這價值不菲,對方已暗中籌備許久。
  「卷ちゃん,請跟我結婚!」無視這裡是人來人往的市中心,東堂90度鞠躬朗聲說,若不是這裡是公眾場合卷島懷疑他甚至會單膝跪地。
  「很丟臉啦,你先起來。」卷島低聲說。
  「害羞的話不馬上回答我也沒關係,我會等你的!」
  「…可是戒指很適合的樣子,我可以馬上戴了嗎?」卷島覺得光要說出這句話就耗足了自己一整年的勇氣,然後不意外地看到對方喜出望外的表情。
  「卷ちゃん我替你戴!我可以叫你裕介了嗎!」
  你隨時想叫都可以啊,卷島彆忸地想著,同時感謝起他的單車,他騎過的路爬過的山,那些讓他們相遇相識相戀的歷程。


與本篇無關的おまけ2:
  以往英國的航班起飛時間推算,卷島現在差不多要登機了吧,東堂看著手機心想,要打嗎?打了要說什麼?說不定手機已經關了。不,正因為手機就快要收不到了,更應該馬上打,所以他還是撥出了那個號碼。
  電話很快地被接了起來,一如預料地,卷島先抱怨了一番自己的惱人程度,然後聊了聊自己的學校與後輩。機場的登機廣播透過話筒傳來,有什麼想說的話,這就是最後機會了,東堂想。
  「不要走。」
  東堂一開口,對話馬上陷入尷尬的沉默,他看不見話筒另一頭的人的表情,但想來一定是那個無話可說的困擾表情吧,所以他換上了說笑的語氣,打破沉默,「…開玩笑的。」
  「…是嗎?」卷島的口氣聽起來明顯不信,但也沒有追問的意思。
  「就算不是開玩笑的,卷ちゃん也還是會走吧。」
  「…是啊。」卷島的聲音聽來有種淡淡的哀愁,「所以,還好只是個玩笑,否則這可讓人完全不想走了說…」
  「…卷ちゃん!」
  卷島打斷他的話,「盡八,再見。」
  東堂知道淚水從眼角滑落自己的臉頰,但他試圖不讓卷島發現,不讓聲音聽起來有任何異樣,「卷ちゃん,要好好吃飯啊,早睡早起,不要荒廢腳踏車了。顧好身體,一路順風。再見。」


無關的後記:
其實我比較偏卷東啦(這種不重要的情報就不要說了)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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